&esp;&esp;他说,嘴角轻轻扬起,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
&esp;&esp;后退一步,仰头跌坐在沙发上,撤出了对方信息素的范围。
&esp;&esp;杰克没回话,眉头皱了皱。
&esp;&esp;这个人太散漫,但是一直跟在对方的殿下身侧,想必也是位高权重,但是这个人实在是神秘,跟下属交过来的会来的贵族名单上完全没有这个人的信息。
&esp;&esp;会议室空气微妙地一凝。
&esp;&esp;金曦仍低头站着,语调冷静:“大殿下确认完毕后,会再由联邦文案组统一归档。”
&esp;&esp;她说这句话时没抬头,也没看贺昱晖,像根本没注意到场内的气氛变化。
&esp;&esp;但正是这份无波无澜的冷淡,反而让贺昱晖的视线愈发锐利。他嘴角一动,想说什么,终究没出口。
&esp;&esp;长腿一伸,姿态松弛到了近乎轻慢。他垂着眼帘,像是在想事情,可指尖却绕着杯壁慢慢旋转,一圈、又一圈,滴水未溅,却压出几分莫名的躁意。
&esp;&esp;金屿一直沉默着,但眼神却时不时落在金曦脸上。他几次欲言又止,喉结微动,却硬生生咽了下去,像是有什么不能出口的东西卡在舌尖,最终只垂眼站定,没再动作。
&esp;&esp;展渊似是注意到了他细微的情绪波动,斜斜睨了他一眼,并未说话,手指却在桌面敲了敲,像是在提醒,也像是在约束。
&esp;&esp;贺昱晖收到了信号,笑意愈加敷衍了几分,杯子转了一圈又一圈,终究没再出声。
&esp;&esp;而杰克,依旧站在金曦身侧,表面看似松散,实则气息早已下意识护住了她。他不知道这几个帝国alpha到底图什么,但他知道,他们看金曦的眼神都不对劲。
&esp;&esp;他一向护短,尤其是护自己认可的人。
&esp;&esp;他已经许久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侧的这个女孩是一个oga了。
&esp;&esp;会被alpha&esp;们觊觎的顶级oga。
&esp;&esp;杰克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还是紧绷起来。
&esp;&esp;这些无知的傻子。
&esp;&esp;他想骂人,因为他的伙伴被觊觎轻视了。
&esp;&esp;可偏偏这些人,他暂时惹不得。
&esp;&esp;空气中,那股属于alpha的信息素微不可察地交缠、碰撞,如同看不见的锋刃在半空中交错。葡萄汽水般清甜张扬的气味倏然散开。
&esp;&esp;贺昱晖眸色一顿,缓缓抬眼。
&esp;&esp;他下意识的看向金曦,有些担心她会被alpha的信息素影响到。
&esp;&esp;随之而来的是呼啸的玫瑰沉木的味道,在空气里面冰针一样收拢。
&esp;&esp;金屿几乎是下意识地侧了半步,试图掩去金曦所在的方位,却又在半途中硬生生止住,唇线绷得极紧。
&esp;&esp;展渊指尖轻敲桌面的动作忽然停下,竹叶淡淡的味道遮掩住了金屿的方向。他抬眼无声的询问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esp;&esp;他并不在意这种等级较量,但他太清楚这种目光、这种压迫,代表的是什么。
&esp;&esp;他们在打量金曦。
&esp;&esp;alpha的欲望一向赤裸,杰克自己也是alpha,但是金曦不一样,她不需要被保护,同样,应该获得尊重而不是这种虎视眈眈的甚至都不能搬到台面上的觊觎。
&esp;&esp;今天,他第一次意识到,在别人的眼里,她的血统,她的标签,甚至她的存在本身,都是某种不同。
&esp;&esp;他怒从心起。
&esp;&esp;这些帝国狗……
&esp;&esp;然而,下一秒。
&esp;&esp;“杰克。”
&esp;&esp;金曦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恰好压在所有信息素交锋的顶点上。
&esp;&esp;金曦的目光落在展渊身上。
&esp;&esp;“抱歉,大殿下。我方将领一时情绪起伏,是我的疏忽。”她声音不疾不徐的侧身把杰克拦在身后,她的信息素悄无声息的钻入杰克的鼻腔,是警示的味道。
&esp;&esp;杰克肩膀轻轻一动,像被冰水泼了一盆,僵持几秒最终也挤出了一句抱歉。
&esp;&esp;展渊垂眸看着她,指腹慢慢摩挲着终端边缘,唇角带着一点不置可否的笑意:“无妨。军人血性,理应如此。”
&esp;&esp;金曦:“多谢。”
&esp;&esp;说完这句,她径直转身,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扣住了杰克的手臂腕侧,用力不轻,像是警告。
&esp;&esp;“跟我走。”
&esp;&esp;杰克没挣,只是嗤笑一声,嘴里咕哝了一句:“我又没爆炸。”却还是乖乖地被她半推半拽着离开了会议室。
&esp;&esp;门合上的那一刻,葡萄汽水味道如潮水般退去,只余一地静默。
&esp;&esp;贺昱晖目光半眯,骨节依旧绕着杯壁转圈,却忽然轻轻一顿,似笑非笑地低声开口:“殿下,请允许小人撤退。”
&esp;&esp;“你去哪?”
&esp;&esp;“困了。”
&esp;&esp;“屁。”
&esp;&esp;“殿下,注意措辞文雅。”金屿撇开眼睛小声提醒道。
&esp;&esp;“这人就是假公济私,还说什么要来陪我战胜难关……”展渊还是想骂人。
&esp;&esp;“殿下!”
&esp;&esp;桌子上的杯子终于撑不住了,顺着所有人都看不出来的裂纹四分五裂,酒液爆开,终止了两个人继续和某个殿下要爆炸的情绪。
&esp;&esp;某人的确是装都不装的假公济私。
&esp;&esp;隐藏了自己的气息,顺着离开的两个人跟了上去。
&esp;&esp;贺昱晖跟着金曦一路,金曦跟杰克分开,晚上的宴会金曦已经跟祁栖白说过不去了。
&esp;&esp;她一向不喜欢这种公众场合。
&esp;&esp;金曦甩掉军装外套,一路走得极快,仿佛身上那一层被alpha气息围攻过的味道能随着风散去。
&esp;&esp;她忍不住低咒一句,眉头皱起。
&esp;&esp;“臭死了。”
&esp;&esp;她向来对气味极其敏感,这些信息素沾在她身上,就像一群人不请自来的闯入她的房间,让她从神经末梢到骨髓都泛着抗拒。
&esp;&esp;头顶传来一个轻慢的声音,像微醺后还未散尽的酒香,低哑、慵懒、带着点不怀好意的笑,尾音拖得不紧不慢。
&esp;&esp;“……好久不见啊,小太阳。”
&esp;&esp;那声线仿佛被砂纸轻磨过,藏着一丝从喉咙深处漫出的沙哑低磁,像拂过雪夜的一缕焰火,不灼人,却偏偏烫骨。
&esp;&esp;金曦猛地顿住脚步,抬头。
&esp;&esp;高处走廊护栏边,贺昱晖懒洋洋地靠着金属栏杆,一手搭着栏杆,一手拎着什么看起来像刚喝完的香槟瓶,光线打在他身侧,把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映得几近透明。
&esp;&esp;他换了一身衣服,最普通的黑色衬衫却是最高档的面料,最上方的扣子解开两颗,露出精致的锁骨线条与半寸的皮肤,黑发凌乱中透着散漫。
&esp;&esp;那双眼,比他的声线还要危险。
&esp;&esp;阳光照在黑色的眼珠上面变成琥珀色,懒懒垂着,尾音轻轻咬着那个称呼,“小太阳”,几乎带出某种放肆而私人的甜腻感。
&esp;&esp;金曦眯起眼,抬手挡了挡光,语气冷得像夜风:“你从哪钻出来的?”
&esp;&esp;“我刚好路过。”贺昱晖跳下护栏,落地时身形极稳,酒气一点没散,“信吗?”
&esp;&esp;贺昱晖的出现没有惊动任何人。
&esp;&esp;他身上信息素几近收敛,只在靠近金曦身后的那一瞬,才若有若无地逸散出一缕玫瑰沉香的气息。
&esp;&esp;贺昱晖轻轻一跃,从上方扶栏落下,动作优雅得像是某种轻盈的野兽。他站稳后理了理袖口,嗓音仍带着那种温酒般的沙哑笑意:
&esp;&esp;“走着走着,就走到你这儿来了。”
&esp;&esp;“别恶心我。”
&esp;&esp;金曦皱眉,脚下没停,绕过他继续往前走。她步子极快,像是再多待一秒就会被这人烦出湿疹来。
&esp;&esp;贺昱晖却不恼不怒,像是早就习惯了她的嘴不留情,只慢吞吞地跟上去。
&esp;&esp;“我还以为你不打算跟我说话了。”他低声笑了笑,语气像漫不经心地撒网,“结果今天见到你……啧,怎么说呢。”
&esp;&esp;他停了一步,像是认真斟酌措辞,又像故意吊着她的胃口。
&esp;&esp;“挺想你的。”?他说这句话时语气竟然难得柔了一点,不是轻浮的逗弄,也不是惯常的挑衅。
&esp;&esp;金曦脚步微顿,像被这句话轻轻敲了一下骨头,没回头,只说:“大白天的别喝这么多。。”
&esp;&esp;“可能是,”他耸肩,随意的笑了笑。
&esp;&esp;空气里沉了一秒。
&esp;&esp;金曦没有回应,但那一瞬她忽然意识到——这个alpha虽然一直吊儿郎当,但从没像其他人那样强行贴近她的信息素,也从不越线。
&esp;&esp;她没说话,只抬手捏了捏眉心,语气缓了点:“我要先回去换身衣服。”
&esp;&esp;贺昱晖低头靠近,忽而扬起眉,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
&esp;&esp;“是得换。”?他拖长语调,语气讽刺中又透着不悦,“身上这味……葡萄汽水?啧,像在军部澡堂子里蹭了一圈廉价香精。”
&esp;&esp;“闭嘴。”金曦回头瞪了他一眼。
&esp;&esp;杰克跟他一个两个都是这样的,一见面就跟乌眼鸡一样,她刚刚跟杰克分开的时候杰克也在讽刺贺昱晖的玫瑰沉木味道是腐朽棺材的味道。
&esp;&esp;这两个人天生不对付。
&esp;&esp;贺昱晖笑得更肆意了几分,脚步跟上:“正好我也没什么事。”
&esp;&esp;他话没说全,声音却拖得长而轻巧,一副心安理得要跟到底的模样。
&esp;&esp;金曦随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