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他那死不悔改的爱意还曾给他带来了那么愉悦的希望,喻枞救了他,这份希望为他竖起了坚不可摧的屏障,易感期的百般折磨都被他置若罔闻,当成幻觉一样轻松撂开。可原来,坚不可摧才是他的幻觉,屏障倒是确有其事,但屏障的存在却不是为了保护他,而是遮蔽他的眼睛,让他看不清真正的自己——
宋十川,他是彻头彻尾的alpha,他自以为的哀求不过是换着不同的方式和借口进攻、进攻、再进攻,他卑弱下的真心是贪婪,泪水下的眼眶也是为着狩猎的激动才红得那么持久。
他把自己扮成狗、扮成疯子和傻子,都是因为他太清楚地知道自己能把喻枞的底线踩到何种程度,他甚至以为喻枞看不出自己的心机而且也拿自己没有办法,可是现在怎么样呢?喻枞的忍耐似乎突破了极限,所以他不愿意再陪宋十川玩那些无聊把戏了,他拆穿了他的伪装,把他独自一人赤裸裸地抛进冰窖里。
“宋十川,你还记得我们已经认识多久了吗?”喻枞双手反撑在流理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么多年来,我对你的了解一直都在增加,但你是怎么看我的?你觉得我永远都只会跟以前一样吗?”
有生以来第一次,宋十川宁愿自己生下来就是一个毫不掺假的蠢货,他太蠢了,他简直愚蠢透顶。
喻枞的确变了,并且他原本就是很聪明的,他只是拜宋十川所赐,变得越来越不好骗了。曾经他有多容易上当受骗就说明他有多爱宋十川,在宋十川犯下的无可挽回的错误里,这二者之间不幸地画上了等号。
“……如果我遇到你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就好了,那样我一定不会伤害你,我也会知道做错事了该怎么改正,但我不是……喻枞,你对我来说真的……我……”宋十川再也说不出什么了,他在激烈地发抖,颈后的腺体传来越发高昂尖锐的刺痛,几乎要把他的一颗心和一副身体都凿得千疮百孔。
这枚独属于顶级alpha的腺体,在宋十川生命的前二十几年里轻轻松松就将他捧上神坛,给予他无限的权力和傲慢,但如今,它仿佛是感受到了来自宿主的背叛,立时便暴露出了恶毒的獠牙,在宋十川很可能要面临世界上最可怕的抛弃时乘胜追击,扑上去凶狠地嚼他的肉喝他的血。
他的身体里由内而外地爆发了一场灾难,正将他仔仔细细地千刀万剐。
“给我洋葱。”
激活这场灾难的导火索仿佛对此一无所知,喻枞看着他惨白的脸颊和流不完的汗,平静地重复了一遍:“给我一个洋葱。”
宋十川这些年的自我驯化到底还是起了作用的,他听清了喻枞的要求就马上照做,可是把一件能做的事情做到极致也早就是他这种人的本能,所以他下意识又拿出了芝士。宋十川犹豫了一下,同时捧着两样东西看着喻枞。
“洋葱。”
宋十川把洗干净的洋葱递过去,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努力又一次落空,在剧烈的痛苦中又涨出了不可忽视的酸楚,他的鼻腔和舌根都被这些软弱的酸苦糟蹋得紧皱起来。